一对基因编辑婴儿成了最近两天舆论的焦点。然而,这个原本看起来颇有些轰动效应的“首例”,却很快遭到质疑与反对,大量质疑指向其后的伦理问题。
近年来,中国科学家们就陆续在一些哺乳动物身上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但是,一直以来,还没有研究机构敢于在人身上“动刀”。为何此新闻一出,背后的缔造者贺建奎就会被各路人士炮轰?
CRISPR-Cas9:天使还是魔鬼?
CRISPR技术本身仍存在很大局限性,应用有待成熟,监管制度也尚不完善……在这样的情况下,贺建奎自己也坦言“知道会有争议”。要知道,虽然CRISPR能够进行精准高效的基因敲除,但科学家们发现,CRISPR在应用过程中会产生“脱靶现象”的副作用。这种副作用容易引起不需要编辑的基因的突变,从而造成基因编辑的不确定性和技术风险。
昨天知识分子在微博发布由位科学家共同签署的“科学家联合声明”,对此项研究表示坚决反对和强烈谴责,就直指其生物医学伦理审查形同虚设:“此项技术早就可以做,没有任何创新,但是全球的生物医学科学家们不去做、不敢做,就是因为脱靶的不确定性、其他巨大风险以及更重要的伦理。”
多个国家均明令禁止该技术被应用在人体胚胎基因中。目前,许多国家明令禁止对人类胚胎进行基因编辑,基因编辑工具只能用于非生殖的成年细胞。在一些国家,用人类胚胎做实验是犯罪行为。澳大利亚是世界上对基因编辑研究调控最严格的国家之一。根据澳大利亚禁止克隆人法案(),改变胚胎细胞的基因组是违法行为,违者有可能面临15年的监禁。
“这意味着这一刻人类其实已经是被改变了。这两个小孩已经缺失了我们长久进化以来一直带有的基因,不管这个基因有什么功能。”清华大学教授、清华大学全球健康及传染病研究中心与艾滋病综合研究中心主任张林琦表示。“这对双胞胎的出生,意味着他们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里都存在着被编辑过的细胞,会有遗传性。”这也意味着,假如孩子在未来出现生理疾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幸福。
科技部年曾规定:人类胚胎研究14天内必须终止
科学技术部、原卫生部年曾颁布《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伦理指导原则》,规定进行人胚胎干细胞研究,利用体外受精、体细胞核移植、单性复制技术或遗传修饰获得的囊胚,其体外培养期限自受精或核移植开始不得超过14天。
据了解,“14天准则”指的是胚胎头到尾轴发育的开始,第14天原肠胚期开始标志着人类形成,这也基本上是一个胚胎可以分裂成同卵双胞胎的最晚时间点。
几十年来,“14天准则”限制体外人类胚胎的研究。
这一准则最早是由美国卫生、教育和福利署的伦理咨询委员会在年首次提出。在至少12个国家,这个限制是编写在管理辅助生殖和胚胎研究的法律里的。这其中也包括了中国年颁布的《人胚胎干细胞研究伦理指导原则》。
在全球生物界的共识中,也只允许对以治病为研究对象的胚胎基因编辑技术进行探索。
实验动机:有其他替代方案来拯救艾滋婴儿?
据目前已有的公开资料,贺建奎之所以选择以艾滋病防治为方向进行胚胎基因编辑,是因为他认为相关感染“在中国是个大问题”,是“一种主要的,不断增长的公共卫生威胁”。
但有医生表示:“中国并非艾滋病(HIV)高发区域……同时应对HIV等感染性疾病,疫苗有更成熟的的技术。”另外——“由于艾滋病毒的高变性,即使清除CCR5基因,也无法完全阻断艾滋病毒感染;但是现在母婴阻断技术非常有效,高达98%以上,可以阻止新生儿不被艾滋感染;至于HIV感染的父亲和健康的母亲,更是%可以生下健康的孩子,根本无需进行CCR5编辑。”
目前通过药物阻断也可有效防止艾滋病的母婴感染,然而冒着风险做基因编辑,抵抗效果基本上无从验证,更严重的是,孩子要终身在这次所谓“历史性突破的”基因编辑隐藏的未知风险中度过。
涉入漩涡之中的瀚海基因官方,曾这样对外介绍第三代基因测序仪:这是目前全球准确率最高且唯一用于临床应用的第三代基因测序仪,其技术水平已经达到“亚洲第一,世界领先”,占据基因产业的创新制高点。贺建奎当时对外表示,量产后这个测序价格有望降到美元,且准确率达99.%。而其他人则质疑,这种测序仪的读长短、通量低等缺陷。
事实上,贺建奎此项公开的人体试验中,通过基因编辑的手段可能降低了艾滋病的发生率,而对艾滋病的真正免疫,可能还是距离甚远。11月27日,逾位中国艾滋病研究专业人士发出公开信,明确反对“基因编辑婴儿”相关实验,并强烈呼应相关部门严格禁止相关人体实验的进一步实施。
若以“非治疗”为目的的手段,在健康的胚胎基础上改变基因,“预防”疾病,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伦理所接受的。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人类的先天性疾病中,诸如地中海贫血、镰状红细胞贫血确实只需要改变寥寥几个基因便可以被彻底治愈,因此基因编辑技术不能一棍子打死。
科学界以外,官方已经纷纷宣布进入调查阶段。本周三,贺建奎的团队将会在香港第二届国际人类基因组编辑峰会上,就首例免疫艾滋病基因编辑婴儿的实验宣布有关数据。首例基因编辑婴儿试验究竟合不合理,相信很快就会揭晓。